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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马

脚。千里马瘦了。它的眼睛里闪烁着受尽折磨的马匹特有的目光,一种狂躁、倔强的目光。它不再让人给它套上鞍子了。

“四眼,马叫你给废了。”排长说。

当着我的面,哥萨克们一声不吭,可背地里却在摩拳擦掌,像猛兽那样,没精打采地一动不动,实则上心怀叵测,准备伺机扑将上来。他们甚至不再求我替他们代书家信了。

骑兵军占领了诺沃格拉德-沃伦斯格市。我们一昼夜得行军六十乃至八十公里。我们已逼近罗夫诺市。白天很少有休息时间。每晚我都做同一个梦。我梦见自己跨着千里马小跑。路边烧着一堆堆篝火。哥萨克们在煮汤吃。我打他们身旁驰过,他们连眼睛都不朝我抬一抬。有些人跟我打个招呼,另一些看也不看我一眼,他们顾不上我。他们的冷淡说明什么?说明我的骑式并不怪里怪气,跟大伙一样撵着马飞跑,所以没有什么可朝我看的。我幸福地管自己走我的路。我对和睦和幸福的渴求,在我醒着的时候得不到满足,于是我做梦,在梦中得到这一切。

吉洪莫洛夫没有露过面。他在行军队伍的某个角落里,在殿后的慢慢腾腾地滚动着的大车队的某一辆铺着破布片的大车上监视着我。

有一回,排长对我说:

“帕什卡一个劲儿地打听你是什么人……”

“我关他什么事?”

“看来关他的事……”

“莫非他以为我欺侮了他?”

“难道还没欺侮他……”

帕什卡的忿恨穿过树林,越过河道向我袭来。我的肌肤感觉到了这一点,我不寒而栗。一双充血的眼睛在我的道路上死死地盯着我。

“你为什么让我树了个敌人?”我问巴乌林。

骑兵连长巴乌林骑马打我身边走过,打了个哈欠。

“这可不是我要担心的事,”他头也不回地回答我说,“该是你要担心的……”

千里马的背伤收口了又裂开。我在鞍子下垫上三层毡鞍垫,但还是没法正常骑,伤口未愈。一想到我坐在绽开的伤口上,就浑身发痒。

我们排有个哥萨克,姓比久科夫,是吉莫洪洛夫的同乡,他在捷列克结识了帕什卡的父亲。

“帕什卡他爹,”有一回比久科夫告诉我说,“是专养猎马的……是个杀气腾腾的骑手,个儿又高又大……他一到马群就选马……手下给他牵过马来。他叉开两腿,站在马的面前,盯着马看……你这是要干什么?干什么,只见他抡起拳头,照准马的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