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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阿曼达

阿曼达从没刻意留心过妈妈在家干哪些活。自从嫁给安德鲁,她发现自己在家里——她的家里——应该扫地,她却没用过笤帚,应该做饭,她却不会生火。别的女孩学会走路不久后就学会了这些家务活,妈妈却不屑教她,宁愿自己料理家务,听任阿曼达到处瞎晃。

她婚后所做的一切,连日常生活的某些时刻都显得奇怪。她得穿遮住小腿肚的裙子,只能走,不能跑,她得把头发梳拢在头顶盘起来——不是练习,而是真的盘起来——得面带笑容跟大人打招呼,不能旁若无人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她看见同龄的老朋友,她们尚未经历果实之夏,也得对她们微笑,像大人对孩子微笑一样。她讨厌这么做,看得出来他们也讨厌她。

她并不想回归妈妈的厌恶、伊莱亚斯呆滞的凝视和爸爸沉重的拥抱。她爱安德鲁,愿意做他的妻子。只是她也想跑,想叫,想跟朋友们勾肩搭背,想睡在海岸边。

夜晚古怪而忙乱。安德鲁的触摸既熟悉,又怪异而陌生,令人迷惑。他入睡后,她常常一阵阵发抖,潮水般的打颤像大风把她掀翻在地。他们在果实之夏曾大量发生性行为,而今到了婚床上,感觉却很不对劲。有时她走出门外,光脚走在冰冷的泥地上,仰望透过雾气照射过来的白月亮。头几个月,只有她觉得安德鲁早上起了床,走进厨房后她才睡觉。这时,一个耳光把她扇到黑暗的睡眠中,就像有人把她推倒到泥地里,她睡到午后才起床。

她迟疑地用笤帚在地板上扫一扫,把灰尘从一个角落扫到另一个角落。然后她试着缝补或者做饭,安德鲁回到家,发现她埋在一堆布料或蔬菜下面找不着了。她爱他总是笑着拉她站起来,爱他穿着针脚拙劣的衣服,吃难以下咽的饭菜。她爱他,直到他们把灯吹熄。这时她就想悄悄溜走,用肚子爬,像没有骨头的原始物种。

她嫁给安德鲁三个月后,爸爸来了。他一直避不上门,让阿曼达很是意外,她本来期待跟他多走动呢。(她对妈妈和伊莱亚斯毫无期待,他们在教堂都不跟她点头致意。)

这时候,就在天气冷得降霜的时候,爸爸笑眯眯地出现在门口,拎着一只死兔子。阿曼达以前没有剥过兔子皮。爸爸坐在桌前看着她,她又锯又绞,撕扯着珠母般的膜状物,膜状物绷紧断裂,变成泛白的软骨,冷却的紫褐色血液黏糊糊地顺着桌边流到地板上。

“我想你,阿曼达,”爸爸说。他取过一块布,跪下来擦干净溅落的鲜血。“我再没人可以说话了。”

“你可以上我家来,”她回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