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巨大 直达底部
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西安笔记(十五)

塔吊的资料的事成了一场笑话,至少在我看来就是笑话。一个月了,假如不是中了邪,我真不知道如何来形容这有点戏剧性的事件,我现在只能用戏剧性来形容这次西安之行。

老板只让我催工地领导,让他们办。我一个塔吊司机有资格去催吗?人家可是领导,说话的口气都能让我退避三舍。即使我催了,事件本身却像个懒惰的软体动物,缓慢蠕动。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感觉像做梦。既然老板让我坚守岗位,让我催催催,我也就每天去项目部走走程序。我问项目部的小领导小薛,这资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慢?他说他也不知道。我觉得整个工地不存在,只是梦境,我活在梦境中,不然身边发生的事怎么那么不合常规?签个字,盖个章有那么难吗?是领导确实忙得不亦说乎,还是领导不作为,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我不懂,老板也不懂,我觉得每个人都不懂,似乎与己无关。那么,做好的塔吊基础和整齐摆放着的塔吊是干啥用的?

我继续吃饭睡觉,做我认为有意义的事,唯有这样才觉得自己活着。

宿舍的空调吹得人烦躁,下边太冷,上边太热。我睡在上边,一上床我就过起了夏天,脱得精光都感觉热,热着热着,就感冒了,从此我过上了与感冒相关的日子,本来浑浑噩噩的日子,更加暗无天日了。我开始咳嗽,一日比一日厉害。舍友们劝我吃药,我说吃药没用。我就是戗着不吃药,因为药贵。也不是药贵,而是取药的地方远。

灰白色的天空一如既往,我看不到蓝色的天空,火红的太阳,只看得见雾霭深处,那些高高低低的建筑物和犬牙交错的电线。我看不见飞鸟,听不见鸡鸣狗吠,只听得见一片轰隆隆的机器的轰鸣声。这是现代化的声息,一点一点蚕食着那些荒草、树木、孤独的人家。

我的心情极度恶化,不断蔓延,翻滚,吸附着身边的一切物质。我没想到能量如此巨大,居然牵连到了老婆。

我跟老婆的矛盾经过网络逐渐激化。我跟老婆之间的理性变成了一根头发丝一样的线,承载着太多的重量,我深怕这条线突然崩断,那时候,我们之间将会变成熟悉的陌生人。

恨,是什么,以一种怎样的能量存在着,看不见摸不着,却足以毁灭一切?

我跟老婆之间有什么恨呢?谁也说不上,可我们之间确实存在着某种坚硬的东西,无以冠名。我相信绝对不是恨,却比恨更加穷凶极恶。

我觉得,维系我跟老婆之间的最后一点理性的线条,就是闺女。我们谁也无法漠视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