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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我家先祖列代都为匠作官人,隋朝时随主将受封伊州,举家迁徙至西北,到了晚唐连年战乱,西北已是无法维系,剩余族人只好归还家乡瑾州重新落脚,至今也已百余年了。在西北时先祖随军烧窑都是就地取材,也跟四面到此的匠人们学到一身好本领,归来后便也世世代代以此谋生,大人听不懂的那些歌谣正是伊州古调,我们都是跟家里老匠人们学的。”

吴兴讲起家珍娓娓道来,半点没有拉窑时的粗犷豪迈,他替卓思衡又倒一杯酒,也给潘广凌再度斟满酒杯。

“原来如此,所以你们的技巧都是祖传。可我听说,瓷窑最要紧的是‘一火二土三细工’人力终究是最末,技巧再好也要看窑的天时地利,你们先祖带着满身技艺自西北归来,想必也适应了好久本地水土,才重新烧出岩窑坚而不摧的奥妙来。”卓思衡将酒一饮而尽,看着岩窑烧制的平口酒碟缓缓说道。

吴兴自方才起就对这虽是初来乍到却能满口讲出烧窑行里话的年轻官吏心生敬意,此时听他讲出瓷窑的根本三要,更是五体投地道:“大人从前是在工部还是在修内司专管御窑和官窑上进的官?怎么知道得这样详细。”

潘广凌大笑道:“你可别瞎猜,大人是状元及第,从前那可是翰林院的御前侍诏,哪做过这些鸡毛蒜皮的小官?”

卓思衡心道,御前的鸡毛蒜皮可太多了,他倒是愿意做些实务,不然也不用翻了上百本书才学到一身皮毛,到这里讲出的其实也都是浅显的知识。

然而让他沉重的是,即便如此浅显的东西说出来都能让吴兴惊喜讶然,可见之前此地官吏从未关心过岩窑的死活。

“瑾州的水土和古伊州定然不同,你是否知道自己先祖是如何调换技艺与天时地利再创造物?”卓思衡将话题绕回正事上。

“我爷爷和爹都同我讲过,当年家里换了三四代人才琢磨出新的方法来,都是因为伊州地处西北,那里的高岭土本就干燥疏松,无需静置即可研磨后直接使用,可即便浮汀山背再干燥也还是挨着海的,一年四季总有山雨,此地的高岭土要阴干和自然风化一阵子才好用。”吴兴说到此处也忍不住叹气,“方法都是前人琢磨的,我们后代不过是学着,并没搞出什么名堂,可后来越州的宜安郡出了安窑,青州密山郡出了密窑,就连江州一带荒废了上百年的淮窑如今也搞得有滋有味,原本瑾州本地各处都是在用咱们的烧瓷,可这二三十年,四周几处州郡都有各地官府帮扶逐渐越办越好,不但拿到好些官窑的采订,连瑾州这里各处都开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