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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愧山西

陪外国艺术家去参观,几乎每次都让客人们惊叹不已。尤其是那个精妙绝伦的戏台和观剧场所,连贝聿铭这样的国际建筑大师都视为奇迹。但整个博物馆的原址却是“三晋会馆”,即山西人到苏州来做生意时的一个聚会场所。说起来苏州也算富庶繁华的了,没想到山西人轻轻松松来盖了一个会馆就把风光占尽。记得当时我也曾为此发了一阵呆,却没有往下细想。

又如,翻阅宋氏三姊妹的多种传记,总会读到宋蔼龄到丈夫孔祥熙家乡去的描写,于是知道孔祥熙这位国民政府的财政部长也正是从山西太谷县走出来的。美国人罗比·尤恩森写的那本传记中说:“蔼龄坐在一顶十六个农民抬着的轿子里,孔祥熙则骑着马。但是,使这位新娘大为吃惊的是,在这次艰苦的旅行结束时,她发现了一种前所未闻的最奢侈的生活……因为一些重要的银行家住在太谷,所以这里常常被称为‘中国的华尔街’。”我初读这本传记时也曾经在这些段落间稍稍停留,却没有去琢磨让宋蔼龄这样的人物吃惊、被美国传记作家称为“中国的华尔街”,意味着什么。

看来,山西之富在我们上一辈人的心目中一定是常识,我们的误解完全是出于对历史的无知。在我们这一辈,产生这种误解的远不止我一人。

因此,好些年来,我一直小心翼翼地期待着一次山西之行。

我终于来到了山西。为了平定一下慌乱的心情,我先把一些著名的常规景点看完,最后再郑重其事地逼近我心里埋藏的那个大问号。

我的问号吸引了不少山西朋友,他们陪着我在太原一家家书店的角角落落寻找有关资料。黄鉴晖先生所著的《山西票号史》是我自己在一个书架的底层找到的,而那部洋洋一百二十余万言、包罗着大量账单报表的大开本《山西票号史料》则是一直为我开车的司机李文俊先生从一家书店的库房里“挖”出来的,连他也因每天听我在车上讲这讲那知道了我的需要。

待到资料搜集得差不多,我就在电视编导章文涛先生、歌唱家单秀荣女士等一批山西朋友的陪同下,驱车向平遥和祁县出发了。在山西最红火的年代,财富的中心并不在省会太原,而在平遥、祁县和太谷,其中又以平遥为最。

朋友们都笑着对我说,虽然全车除了我之外都是山西人,但这次旅行的向导应该是我,原因只在于我读过比较多的史料。

连“向导”也是第一次来,那么这种旅行自然也就成了一种寻找。

我知道,首先该找的是平遥西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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