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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笔记(十)

毛也有点奓,穿着一件几年前买的,当初穿着显老,如今穿着刚合适的黑色夹克,天蓝色的牛仔裤,棕色的皮鞋,挎着黑色的皮包。我扪心自问,要拼到何时何地才能停下脚步,过一段属于自己的理想生活?即使过了三五年,债务偿清,闺女也该到花大钱的时候了,现在到处都是补习班,人人都疯了似的报补习班,还有特长班,这都是需要钱的。再说了,步入中年,身体还会任劳任怨地任自己驱使吗?会不会抗议,甚至罢工呢?唉,人这辈子,越活越难。

我要走了,亲了一下闺女的脸蛋,说再见。本来也想亲一下老婆的,犹豫了半天还是算了,不是没那份情趣,而是没那份勇气。老婆也没表示亲热的意思,只是抱着闺女说再见。我转身打开门,跑下了楼,眼眶热热的。

来到大街上,行人很少,不多的几辆出租车在马路上闲逛,路灯亮着冷冷的光。这个时间,是该睡觉的时候,而我却要远行。

我望着路灯上国旗样式的装饰灯,一路红红火火,伸向下一个街口,看着挺壮观的。我想,等我回来,满大街都装饰彩灯了吧。每年过春节,定xc区都要在街道两旁的树上挂彩灯,好不热闹的。很多人都说过年越来越没意思了,我想不是没意思了,而是我们长大了,失去了儿时的好奇心,看待事物不那么理想化了。记得小时候放个炮,就欢乐得不行,因为我们对炮感兴趣,这个一点就响的东西,它是神秘的。

坐火车之前,我到巷子里把车的电瓶负极线拔掉,才抽着烟,冒着寒,恍惚地走向了车站。一路我连着抽了三根烟,本来烟瘾不大,就是心太烦。

检了票,坐上车,汽笛拉响,铁轮哐啷哐啷地响,窗外的一切逐渐陌生。我躺在中间卧铺,很累,却睡不着。我想写诗,就算不写诗,也要发表一点心情,可想了很久,居然不知道写啥合适,脑袋犹如被泥巴塞住了似的,我呆了呆,也就没了兴趣,只好作罢。闷着头睡了一会儿,实在睡不着,心里憋得厉害,便又拿出手机,胡乱写了一段话,才算睡了过去。我写道:“今当远离,无以言表。旅途茫茫,不知所往?人生之路,不知所归!”

睡着睡着,居然梦见自己得了怪病,浑身震颤不止,失去了正常人的样子,我心如死灰,不知该生还是该死,正在绝望挣扎之际,听见有人喊我,忽然睁开眼睛,悠悠醒转之后,看到穿着一身褐色服装、满脸清秀、丰腴苗条的乘务员看着我说:先生,请交换一下卧铺证。当意识到自己能正常地跟人交流时,我居然感到庆幸,又意识到自己刚在做梦,一时有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