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婆婆,我拿个笔记本,和以前一样,记我爸账上喔!”
“武婆婆,我拿个笔记本!”
“武婆婆!”
一声不应,两声也不应。武婆婆年纪真是大了,怎么喊都听不到,宁夏担心迟到,在店里画着圆圆叉叉的日历上标记了一下,不过老一辈人都习惯管日历叫月号牌。
“南巷75号宁川柏赊账两块五。”
武婆婆累了,脱下外套,里面的白色背心被汗液浸染多年,已经泛黄了,打满褶皱的前额下一双浑浊温暖的眼睛,透着一股祥和淡定的光芒,似乎什么也没看见。
宁夏一路经过裁缝铺,商人落脚的客店,秦六叔的早餐铺子,专卖豆浆油条,偶尔也会支个小摊儿摊荷包蛋。
以前秦六叔每天都会包好刚出锅正脆着的油条硬塞到宁夏手里,还不忘嘱咐一句小心烫,今天不知怎么了,可能太忙了,没瞧见路过的宁夏。
不过她来不及想太多,开学第一天,教导主任一定会在楼梯口抓迟到。
宁夏逆着太阳飞奔着,头发都被映成了金色,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舒敞地筛漏在她的身上,变成了斑驳的轻轻摇曳的光晕。
跑起来的风声掩盖了身后的交谈。
理发店店门半开,怀有身孕的老板娘靠在门前铺着凉席的躺椅上晒太阳,几只飞鸟落在旁边休憩。
“宁家姑娘每天经过我这儿,都会笑得明媚和我打招呼,她总说如果大清早笑一笑的话,那么一整天都会很欢喜呢!她成绩那么好,肚子里的宝宝每天见见她,说不定长大以后也会像宁家姐姐一样乖巧聪明。”
修鞋匠把做好的鞋帮拿衬里布包起来,放进附着顽固灰尘的拉箱里,横锥在头发里划拉些发油,把捻好麻绳钩拉,在袼褙鞋底胚子上钻眼儿。
“我不常出门,没见过宁家姑娘,只听说是个灵气十足的人……可惜了。”
行人杂乱而汹涌,上学的和上班的擦肩而过,宁夏一路小跑到公交车站才松一口气,只要赶上下一趟,就不会迟到。
候车亭的站牌旁边,三三两两站着的几乎都是学生,长椅上几乎都是老人,各自不咸不淡地聊着。
2路公交车门朝两侧打开,把人的镜像从中间剖成两半。
叮!学生卡!
叮!老年卡!
家庭支柱都出去打工了,萘川几乎只剩下这两种人。
刚换新的公交车一路喘着粗气,扭着肥胖的身体费力挤在洪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