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辞恳切,谦恭有礼,神情憨厚又慈和,彼时一闪而过的凛然与谨慎好似池中影,水中花,她兀自生出的错觉。
“不妨事。”姒云收回目光,摆摆手道,“不曾提前告知,没惊到允伯才好。”
“夫人说笑。”
允伯眼里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一边摆摆手示意那领路的宫婢退下,一边朝姒云道:“老奴早听太姜说,夫人今儿个要来祠堂抄经,也早早让奴才们把祠堂都收拾妥当,只等夫人过来。”
姒云一怔。
抄经?她怎么不知今日要抄经?
见对方不似玩笑,她心下轻叹一声,敛下目光道:“有劳允伯带路。”
允伯侧身朝着偏狭且简陋的西苑,抬手道:“褒夫人请。”
绕过亭亭莲池,穿过一道朱漆斑驳的回廊,经过一座杂草丛生的院落,古朴庄重的西宫祠堂终于姗姗映入眼帘。
“每月初一十五,太姜都会来此抄书祭祀。昨日为伯士接风之事耽搁了一日,夫人若是能帮忙抄录上,再好不过。”
“吱——呀——”
大门被推开,朝日倏忽照进廊下。
姒云自纷扬的浮尘里看清空荡荡的堂下,以玄黄色帘幔为界,靠墙的长桌上立着数十个牌位,牌位前是张楠木香案,两端白烛摇曳,正中炉上青烟正袅袅。
帘幔之外只两道细而长的影,本该是蒲团的地方如今空无一物,要抄录的经书和纸笔皆被随意搁在地上——若要抄得齐整,非得趴在地上不可。
姒云:……
“奴才仪容不整,不便近前叨扰亡者。褒夫人,请——”
不等她出声,允伯已错后一步,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好整以暇,拱拱手,躬身退至廊外。
事已至此,除却早些抄完那些不知所云的经文,姒云亦别无他法。她暗叹一声,敛袂迈过门槛。
“系统,除我之外,你们有没有送过其他人回西周?”
杳然无声的堂下,她一边僵着腰背提笔“画符”,一边和许久没有露面的奸妃系统搭话。
「何出此言?」配合此间情景,系统亦学会了文绉绉的说话方式。
姒云手执狼毫,抬眼望向青烟袅袅的里间:“若是为弄清楚史书里没有记录的西周史,「烽火戏诸侯」不会是优先事件。”
她眯起双眼,若有所思道:“刚才看见那桌上林里的牌位,我忽然想起来,‘周公恐惧流言日’,可不就是「佞臣不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