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嗒嗒依旧,车里光线昏晦,透过帘幔而来的光影随晚风摇来荡去,车内的氛围倏忽凝滞。
姒云在昏晦的暮光里眯起双眼,注目许久,淡淡道:“姒云当真是褒国国女?”
姒洛端在手里的碗微微一颤,半碗凉水洒进香炉中,呲啦一声,青烟倏忽肆虐,氤氲了两人眉目。
“夫人,”姒洛轻咽下一口唾沫,搁下茶碗,一动不动盯着茶几另侧之人,似乎想看清楚她黯淡的瞳仁之下,“夫人何出此言?”
姒云凝眸而望,许久,徐徐道:“回程时突然落水那日,阿洛听闻我不忆前程,彼时的神情,与此说是忧切,更像是松了一口气。”
“我!”
姒云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曲起右手关节,轻叩窗台,出神许久,又道:“你说我二人相伴长大,可听闻我擅长推拿,擅长琴音,擅长农事,虽有惊喜,却并不太惊奇,莫非失忆前,我就擅长这些事?”
姒洛:“……”
“入宫近半年,褒国不曾有只字片语传来,是珦大人与夫人都面冷心硬,还是我本就与他两人没什么关系?”
“夫人恕罪!”
不等她再问,姒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蹙眉沉吟片刻,沉声道:“如夫人所言,夫人并非褒国国君之后,但进入周王宫,的确是夫人心甘情愿。”
“噢?”姒云黛眉微挑,“此话从何说起?”
“珦大夫因妄议井田制开罪周王,宗周六师兵临城下,时有臣子给珦大人出主意,说大王好美色,不如敬献国女,已平天子之怒。”
姒云若有所思:“你是说,珦大人膝下的确有一女?”
姒洛轻一颔首,继续道:“王姬名唤姒沄,只是此沄非彼云。”
姒云颔首:“后来为何变成了我?”
“珦大夫与夫人一筹莫展之时,夫人你主动找上门来,说是有幸目睹过大王风姿,心仪大王日久,愿意替王姬出嫁。夫人见姑娘姿容出众,比王姬还胜出三分,便说服珦大人,应下了姑娘所请。”
“此等欺君之罪,”姒云眨眨眼,“想来珦大人派人调查过我的过往?”
姒洛微微一顿,颔首道:“调查后得知,姑娘的确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于这世间无牵无挂,想来是为替自己博一份前程,才会出此下策。”
姒云垂目看向落影里的人,淡淡道:“若是入宫后发现此人另有图谋,或者脱离掌控,又或者东窗事发,阿洛,珦大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