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花廊的玻璃餐厅时,裴拾音全身的血液都因为愤怒而沸腾。
如潮水般汹涌袭上心头的回忆,前所未有的烦躁几乎让她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她高中时,的确是藏了点小心思,才告诉宋予白,叶兆言每周给她写情书的事。
无非是想看看他的态度,借此来揣度,他是否对自己有意。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坦荡且毫无保留地向宋爷爷揭发她、检举她。
说到底,她不该将希望寄托于他人。
是她自作孽,聪明反被聪明误。
将盥洗室洗手台里的水龙头开至最大,冰凉的液体打湿手背,她拼命搓洗被叶兆言牵过的每一根手指,被他亲吻过的手背的皮肤。
水流涌动的声音,能短暂盖过她嗡嗡作响的耳鸣。
冰冷的温度,也逐渐让她冷静。
在没有僚机的情况下,要怎么样才不至于坐以待毙?
裴拾音烦躁地抬起眼帘,却意外于光洁的镜面中,隔了一个客厅,和站在二楼圆梯上的宋予白对视。
猝不及防视线相交。
安静突如其来。
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待了多久,但裴拾音对上他平和到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习惯身处上位的贵公子,向来游刃有余,从容不迫。
他像无事发生过那样,很自然地下了几级楼梯,站在楼梯口问她:“怎么出来了?”
花廊那边的餐厅,自备了一间盥洗室。
如果是图方便,她没必要特地绕道主楼这边来。
愤怒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裴拾音怒极反笑,漫不经心地睨他:“我来替宋爷爷看看,你找到那些情书没有。”
当然是找到了。
隔着楼梯扶手下圆柱与圆柱之间的缝隙,能清楚地看到他垂落的右手上握的那一叠厚厚的的信封。
“收藏得真好,”她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信件,潦草地清点,“啊,一封不落。”
何止一封不落。
情书甚至还被他以日期标好排序。
裴拾音在心里恨恨骂了一声“变态”。
也不管手上有水,一封一封地翻。
宋予白垂眼看她将湿濡的手摁在信封页上,斑驳水渍,晕染笔墨,涂得一片脏污。
少年情义,丝毫也不见她珍惜。
她从来都是这样,惯会装乖,人又聪明,清楚地知道谁喜欢他,并擅于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