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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理的刺儿头……我戴着副眼镜,脖子上长了好几个疖子,两腿上缠着绷带,坐在已经入睡了的池塘边正对月亮的斜坡上。加林朝我走过来,他眼睛上的白翳闪着光,此时我正用乱哄哄、一味追求诗情画意的脑子像煮粥那样煮着阶级斗争。

“加林,”被自怨自艾和孤独感压垮了的我说道,“我病了,看来我要活到头了。我在咱们骑兵军活得太累了。”

“您是个没有出息的东西,”加林回答说,戴在他枯瘦的手腕上的表指着午夜一点,“您是个没有出息的东西。我们命里注定得忍受你们这些没有出息的东西……我们正在为你们剥去核桃的硬壳。用不了多少时间你们就会看到剥净了硬壳的核桃仁,那时你们连鼻孔里都会伸出手来捡核桃仁吃,你们就会用美妙的散文赞颂新生活,而现在,您给我安安静静地坐着,没有出息的东西,别向我们诉苦,发牢骚。”

他又朝我身边挪了挪,给我缠好从我疥疮伤口上掉下来的绷带,然后把头垂到他的鸡胸上。夜抚慰着忧伤中的我们,轻风一如母亲的裙裾,拂遍我们全身,身下润湿鲜嫩的青草熠熠闪光。

列车上印刷厂轰鸣的机器吱嘎响了一下就静息了,一抹晨曦勾勒出天陲的轮廓。厨房门吱扭一下打了开来。四只脚跟粗大的脚伸到了凉爽的门外,于是我们看到了伊琳娜可爱的小腿肚和瓦西里的大脚趾,趾甲是歪扭的、污黑的。

“瓦西里,”那娘们儿用亲昵、几近窒息的声音说,“打我铺上走开,烦死了……”

可是瓦西里猛地蹭了下脚跟,更紧地贴在伊琳娜身上。

“骑兵军,”这时加林对我说,“骑兵军是我们党中央所变的一种社会戏法。革命的弧线把满脑子偏见的哥萨克自由选民抛到了第一线,然而党中央因势利导,用钢铁的梳子将他们梳理……”

于是加林谈起了第一骑兵军的政治教育。他谈了很久,声音低沉,条理清晰。他白翳上的眼皮一个劲儿地打架。

<hr/><ol><li>[50]指古罗斯最大的编年史汇集《往昔纪事》。&#8203;

</li><li>[51]指尼古拉二世(1868-1918),俄国末代皇帝(在位期1894-1917),亚历山大三世之子,在位期间,俄国卷入俄日战争、第一次世界大战,处于崩溃的边缘。一九一七年,二月革命将其推翻。一九一八年,根据乌拉尔斯克州苏维埃决定,在叶卡捷琳堡被枪决。苏联解体后,拾其遗骨入柩,移灵至罗曼诺夫王朝历代帝王寝陵彼得